做阿富汗的姐妹II:文化罩袍與媒體面紗 (分享人Salim Nabi/摘要chihchun, 10/16/2021)
這一週持續地解構我們對阿富汗國家所在這一片土地的現代印象。以他們為主體的歷史,Salim點狀地標記出跨2000年歷史中的當地女性圖像,對翻譯者與聽眾帶來陌生與懷疑的感受。面對他者的歷史,甚至是女人的歷史,為什麼陌生感走在最前面。
這一場的分享,我們需要處理文化討論的幾個功課:
1. 我們被教育體制培養的帝國史觀:中亞草原是被不同中國帝王征服的一群遊牧民族。對於理解遊牧者建立的文明是何種樣貌,我們多一道功課是首先克服帝國史觀對他者歷史所做的圍堵。
2. 遊牧民族的女性歷史經由口述相傳,成為一片土地上共同生活者的文明基礎與骨架。歷史不經由文字傳載,而我們只能經由他們(Salim)的口述,聲音與表達的情緒強弱(無法轉譯成文字),才有機會感受到文明中有重量的女性與土地共生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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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進入我們視野的女性Roxana, 是馬其頓亞歷山大東征中亞(西元前3世紀)的草原反抗者,最終止戰聯姻。(後記:歷史的紀錄多數強調Roxana的美貌擄獲一個帝王,Roxana成為一位默默無名,沒有政治利益,僅有異國風情美貌的中亞女人。後者的詮釋縮小了Roxana草原女性的角色,凸顯西方史觀對於東方與女性的刻板形象,而這些文字紀錄持續影響我們對東方女性的詮釋。)
歷史跳躍到十四世紀中亞的Timurid dynasty(帖木兒王朝),Gawharshad 與征服者Shahrokh國王的聯姻,其中Gawharshad 建立了王朝文藝復興的開始。除了代表性的Gawharshad,貴族女性在教育與文藝創作等,皆參與了他們時代社會與精神文明的高峰。
除了知識份子的女性,草原文化的女性農牧勞動者一直是生產的勞動者。農牧田野的勞動,每一個人,婦女、小孩,都是讓農牧生活與文化持續運作的一份子。(後記:勞動與性別議題有不同的討論,例如:現代化vs傳統,進步或過時,核心家庭vs大家庭,是另一個可以透過辯論深談的題目。)
接著我們的視野來到殖民時代過渡現代的阿富汗。傳統草原生活轉換到現代化國家中,男性勞動力大量進入軍隊服務或是在戰鬥中犧牲。在男性缺席下,女性是調整社會功能繼續運作的重要角色,並且女性反抗違反人性的社會體制,他們從來沒有缺席:
— 1980年代,儘管男性占據政府中重要高層職務,阿富汗婦女擔任了70-80%的政府職位,維持政府的經營。
— 1992-96 內戰期間,女性成為派系軍閥暴力的目標,年輕的女性躲藏,年長的女性站在保護家庭成員面對武裝敵人的前鋒。(後記:在難民團體的集體抗議現場可以觀察到年長婦女的特殊地位,與他們面對歐洲警察的反應,延續了女性的近代史,有機會會再作分享。)
— 1996年塔利班的崛起,他們承諾建立阿富汗成為安全的國家。某方面而言,他們的確成功將阿富汗打造成一個安全之地,透過壓迫人的自由,特別是以保護為由限制女性的意志行動與教育機會。這個時期的女性意志讓他們將控制的罩袍轉向做為違反塔利班禁令的工具,他們利用罩袍運送書籍,或是將家庭做為女性教育的現場。
— 2002~21阿富汗第三共和時期,驚人的入學數量反映女性接受教育的意志,他們並沒有因為之前塔利班的安全說詞與與高壓統治而被馴服。同時,女性訓練自己進入現代社會的專業領域。當西方扶植者-美國仰賴與族群軍事領袖管理阿富汗的時候,女性是對阿富汗治理的重要批判聲音。
— 2021 塔利班2.0政權,在阿富汗不同地區,直到此刻仍有女性持續上街頭抗爭,或是違抗塔利班禁令到學校授課/上課。
Salim的分享總結於阿富汗女性的反抗不單只是針對塔利班,而是所有以壓迫之姿控制人命與生活的勢力。他們的訴求不是使用自己語言的權利,不是信仰某一個宗教的權利,不是自己的一個族群的權利;他們更具體地要求是生存的權利,他們的鄰居、朋友、男人、女人、長輩,與小孩...共同在一個社區活下去的權利。
最後,Salim邀請大家Q/A回應他對當代女性政治的命題;他認為女性”生命需要活下去”的政治聲明與行動有別於父權文化的政治。過去我們將父權文化雕塑出來的疆界政治當成我們唯一前進的路徑,但是面對未來要繼續走下去的考驗,我們需要跳出父權政治限制。Salim邀請大家關注第三世界婦女的行動,不論是墨西哥的Zapatista運動,或阿富汗此刻斷斷續續的女性街頭抗爭。也許阿富汗的女性上街頭會再次被塔利班的暴力壓垮,但是我們已經看見他們帶來對新政治省思的微光。請繼續看著他們。
Q/A:
明旭:我對於阿富汗女性受壓迫的認知是來自於伊斯蘭教以保護女性安全之名對女性行動上有所限制,但剛聽 Salim的分享,似乎宗教並非是原因,主要原因是來自各民族中存在的父權體制,是這樣嗎?那這些民族父權體制的形成與伊斯蘭教有關嗎?
Salim:伊斯蘭或其他宗教都有父權文化的因子,然而思考伊斯蘭政治化必須與伊斯蘭傳統做出區隔。政治化的伊斯蘭是對應歐洲殖民主義的副產品,這是現代政治化的伊斯蘭的歷史脈絡,追溯到埃及反抗英國殖民統治的穆斯林兄弟會。為此,討論現代伊斯蘭的極端主義發展,不能去除西方殖民主義的背景,兩者必須相提並論。
明旭:之前提到在1980年代阿富汗以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來推動阿富汗現代社會的性別平等,以及有三分之二的女性治理國家的兩個條件下,阿富汗依然無法反轉以父權為主的社會,我想問的是,Salim認為推動社會主義國家可以促成社會的女性解放嗎?
Salim: 換一個問法,什麼樣的社會主義可以/不惡以促成女性解放。以1980年代的阿富汗為例,社會主義是由俄國強加在阿富汗社會。由人民啟發的社會主義,重視在差異中的共同生活,平等與分享,這樣的社會主義是能夠促成性別的平等與解放。
3. Salim與阿雄導演:西方二元觀點的知識論邊緣化其他世界的哲學觀,例如原住民或東方國家非二元,強調整體性的知識論,對社會認識與行動上的多元認識論需要更多地聲音與被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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